【关注前请看置顶,攻/受腐唯别关注我】贯中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朱,高也

【央三丨玄亮】伤疤(四)

前文:伤疤(三) 

[对着大纲捋了一下,应该还有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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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一头雾水,“主公所指何事?亮何时有事瞒过主公?”刘备心里一阵火起,他居然还不肯说实话。于是他凑上前去抓诸葛亮的衣领怒道:“如果没有,先生不妨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


诸葛亮马上意识到刘备所指,他发现了自己的伤。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沉默,诸葛亮的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刘备翻身下床,摸着黑找到了火石点起了床边的灯。屋内渐明,诸葛亮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了刘备的表情。刘备眉头紧皱,脸色非常不好,他站在床前诘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诸葛亮抿起嘴,沉吟片刻说道:“去江夏的路上,亮遇到了曹军的追兵。交战时……受了些伤。”


“伤在……什么地方了?”灯火浮动,诸葛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里的几分颤抖却是骗不了人的。


“伤在了肩头…”诸葛亮越说声音越小,他有些心虚的撇开头,他不敢去看刘备对视。他能感觉到室内的气压降低了许多。


极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刘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伤处距离诸葛亮的咽喉处也不过寸许。倘若稍有偏差……紧接着刘备开始感到头皮发麻,他极力地制止自己去做那最糟糕的设想。他看着眼前有些茫然的先生,开始感到一阵后怕。没想到他们的再度重逢与死亡的间距如此之近。他浑身颤抖起来,开始感到一阵的后怕。刘备的瞳孔扩大,他握紧了拳去抑制自己那颤抖不已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已汗湿了。


刘备没有说话,他放下了烛台沉默地坐在了诸葛亮的身边。他的头低了下去,久久不发一言。


空气再度冷了下来。


上一次刘备产生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还是在许都的时候。多年斡旋于各路军阀间寄人篱下的人生经历使他的危机嗅觉向来灵敏。当许褚和张辽阴晴不定地用一种半强迫式的邀请他去相府与曹孟德小聚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来者不善,更遑论他几天前才刚刚与国舅董承签了衣带诏。即使是在自己的府邸,刘备也不敢确保这件事没有被旁人窥探到。在这眼线密布层层设防的许都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一旦事发必定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只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都算是从轻发落。他只恨自己不能立时生出对翅膀来逃出这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的鬼地方。但那时他尚且能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和战栗,强逼着自己无视那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汹涌暗潮,好整以暇地摆出一副平静的面孔来,镇定自若地端坐在那风暴的中心处和曹孟德高谈阔论煮酒论英雄。在他结束那场杀意弥漫的对饮小酌离开相府回到左将军府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中衣早就被汗浸透了。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靠着自己过硬的心理素质骗过了向来多疑敏锐的曹孟德,最终得以在他发现端倪以前便有惊无险地逃离了许都。今天不知为何,他听着自己的先生旁若无人似的提起自己的经历时,他的心理防线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堪堪数语便击破了那从不曾被刀枪所创的心防。一阵极强的疼痛感从心口淌出,沿着他周身的经脉流向四肢百骸。他被这痛感伤的一度有些窒息。刘备俯下身去沉重地呼吸着,额角隐约有青筋浮现出来,他攥紧了自己的衣领,紧闭双眼喘着气去试图平复着这恐怖的疼痛感。


阵痛逐渐褪下,一股酸涩感紧随其后开始蔓延在心间,他的眼角开始有泪滚下来。


刘备安静的有些诡异,安静的让诸葛亮开始有些害怕。他不知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于是他主动地放低了态度凑了过去低声询问道:


“主公……?”


刘备没有回应他,诸葛亮便伸手去碰他。冰凉的潮湿感传来,他发现刘备的衣领前襟是湿的。


“主公!”


诸葛亮被吓坏了,赶忙端了烛台过来。烛火映照他,他清楚地看清了那水渍的来源。


刘备面色凝重,他闭着双眼,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涌出,泪滴接连不断地砸在他的寝衣上。


他在哭。


诸葛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刘备居然在哭。他赶忙凑上前去替他擦干了泪,急切问到:“主公这是何故?”刘备抓住了他的手,略带哽咽地说,“是我没用……连累荆襄百姓,连累军师受罪……”


刘备的眼眶里有水在翻涌,在烛光照耀下闪着光。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大的事情……先生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被我发现,先生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诸葛亮有些失语,他没有想到刘备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回道:“亮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又何须告知主公?这种小事不该使主公烦心才是。”诸葛亮不解,为什么刘备可以对自己满身的伤痕安之若素,却会对自己身上的小伤大发雷霆。他这幅表现实在是令他有些意外。


刘备被他的话气的头疼,他也没想到诸葛亮居然这么不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会在意?他把诸葛亮从床上拖起来,“先生到底伤到了什么地方,备看不到先生的伤处终究难安。”诸葛亮无奈,便由着他把自己拽起来,随后伸手去解自己的寝衣,“倒是也不厉害,想来养上一些日子也就好了。”说着便将自己的衣服退了半截下来露出了肩来。刘备看到那伤处以后不由得愣住了。


那包扎用的白布上落着暗红色的印记,想来是诸葛亮自己白天时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挣裂开了伤口。刘备心疼的要命,赶紧叫人去取水和白布来。此刻两人睡意全无,刘备替他解开包扎处理起伤处来。当他解开白布看到伤口时,不免还是觉得一阵揪心。


诸葛亮的肩头至上臂之间有一道两寸来长的伤口,昨夜伤口已经被医官用针线缝合起来了。伤痕落在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是如此突兀狰狞,刘备觉得心里一紧,伤口附近糊着些许的血污,想来是结痂前留下来的。仆役端来了水,刘备便打湿了布去替他擦洗伤处。


刘备现在的双手不住打颤,他甚至有点拿不稳那块已经沾上血污的白布,他轻轻擦拭着上面已经凝结的血液,嘴唇颤动着,斟酌半晌,最后只吐出了一句话,还带着沉重的颤音,“怎么这般严重……”他是常受伤的人,他心知肚明这种程度的伤一旦被牵连起来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痛苦。他难以想象诸葛亮是如何忍着疼同自己一起办公的。他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刘备心绪翻涌,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先一步动了起来。他听见自己说:


“这么大的事,先生何必瞒我!”


诸葛亮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应答。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寂静的屋里只有因清理伤口而冒出的阵阵吸气声,他还在咬牙忍耐。后背上却感受到一滴炙热的泪水,很快被白布轻轻擦掉,不一会又有几滴泪掉在身上,有些沁进了衣物中,有些留在原处,烫的他有些心神不安。他又一次掐紧了自己虎口上的疤。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终于清理完毕。新的敷料包裹住了伤口,刘备替他穿好了寝衣。诸葛亮这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他微微回头,却看见刘备咬着嘴唇,早已满头是汗。汗水和泪水掺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诸葛亮一阵心疼,他抬起自己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去替刘备擦了脸,柔声安慰道:“主公别哭,亮不痛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假话。但诸葛亮言辞真切,神色淡然。仿佛如真的一般。


“先生唬我。”刘备的眼里噙着泪,定定地看着他。


诸葛亮眉头微蹙,那神态有些复杂,带了几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沉吟半晌,刘备听见他轻轻说道:“亮既出山许诺我主尽忠竭命,又岂敢妄言辛苦。”说着,他伸出手去抚在刘备的额前,温柔地替他整理起鬓边被汗湿的碎发来。他继续说道,“得遇明主是亮平生所幸,死亦无悔,这等小伤又何足挂齿?”他笑的温和,那对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缱绻和爱慕。“主公何须如此介怀。”他早已将此身此心都尽数献给了他的主公,如果是为了他,诸葛亮是不惧牺牲的。即使是要他献上生命,诸葛亮也不会有一丝犹豫,他不解刘备为何会如此动气。


刘备听了他这毫无作用的安慰之语,泪水滚的更凶。他不懂怎么这个人能让自己痛成这样。遍体鳞伤的人在故作轻松,毫发无损的人却心痛如刀绞。他也不懂为什么诸葛亮能表现的如此镇定,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平静淡然。


诸葛亮看他哭的更厉害,不免有些慌了神,他犹疑了片刻,随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伸出手去抱住站在身前的人。诸葛亮揽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柔声说道:“主公还记得吗?那日主公也是这样对亮说的。你听听,亮也还好好地站在主公面前呢。”


刘备的手覆盖在他的心口处,感受着那颗心脏正平缓且坚定地敲击着他的掌心,低沉且有力地维持着他的生命。他闭上了眼睛,把诸葛亮抱的更紧,仿佛只要一松开手,诸葛亮便会堕入无底深渊一般。他颤抖着说:


“先生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对我隐瞒。”


诸葛亮回抱住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刘备没有放开他,他继续说道:


“先生的事对我而言,没有小事。先生若是有半点折损,那便是要了我的命。先生若是横遭不幸,那就是要我也死。”


诸葛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向来忌讳生死之语,因此他从不轻言生死。眼下听到刘备说这种话,他的心便也被刘备揪紧了。他在刘备的怀抱里挣扎起来。


“主公不可胡言!”


诸葛亮想要制止他,却被刘备按住。刘备没有理会诸葛亮的挣扎,他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如果先生不想我死,那就答应我好好的活着。”


“主公……”


诸葛亮颤抖起来,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似乎都低估了什么。


“答应我。”刘备继续说着,他的话錾进诸葛亮的心里,掷地有声。


他们向来如此。没有任何外力能够胁迫他们,他们爱另一人远胜自己,彼此即为要挟对方的唯一筹码。


两人都深谙此理,却没有一人会去打破这唯一的桎梏。他们情愿被彼此的存在所要挟束缚,即使那是自己最为脆弱的软肋。他们相信自己的心便是最坚固的铠甲,因此,他们无所畏惧。


雨落在刘备的肩头,他听见一个声音哽咽道:


“我答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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