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前请看置顶,攻/受腐唯别关注我】贯中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朱,高也

【央三丨玄亮】伤疤(二)

前文:伤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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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琦收到探马回报的消息时,已经是初更时分了。得知是诸葛亮亲自前来请援,刘琦不敢怠慢,赶忙起身急忙命人打开城门迎候诸葛亮。


诸葛亮抬头望去,江夏城已遥遥可见了。点点灯火从城上亮起,诸葛亮心知这是刘琦收到了自己派去的探马的消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终于熬出头了。


诸葛亮眼前阵阵发黑,欠着身子伏在马上,他要用尽力气去抻着缰绳才能保证自己不从马上摔下去。


自从江陵与刘备一别已有已有两日,两日来昼夜兼程,不敢稍有懈怠,一行人早已是人困马乏。一个时辰以前他们遇到了一小股追兵,多亏诸军力战才侥幸得脱此劫。但诸葛亮却在乱阵之中不慎受了伤。刀剑无眼,那削铁无声的环首大刀直直地砍在了他的肩上,他还未及痛呼那凶手便被他身边的护卫一枪挑下了马去,随后便被赶来策应的军士一矛刺死。但当时急于奔命,他倒是也不觉得疼。他只忙着在阵中调度整军,责令众人不要恋战。同时他又命了两名军士骑上快马急奔江夏去给刘琦报信,让他开城迎接。眼下江夏城一近在咫尺,诸葛亮才终于放松了脑内那根紧绷的弦。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自伤处传来,激痛险些让他直接坠下马去。他这才想起自己在刚刚的遭遇战中受了伤。夜风打在他的身上,寒意袭来,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前落下,但是他无心去擦。他皱了皱眉,强忍着疼痛继续策马赶路。


不多时,一行人便赶到了江夏城下,城门上的军士见到有人来,转身通禀刘琦。借着火光,刘琦认出来人是诸葛亮,急忙开城放行。诸葛亮不敢懈怠,急忙领着残军进了城去,等见到刘琦时,他几乎已经脱了力。刘琦发觉到诸葛亮的异样,连忙伸手去扶。触手一篇冰凉黏腻,他觉得奇怪,便举火去看,这才发现满手是血。刘琦大惊,立刻叫人去传唤医官到府,同时不忘吩咐手下人带着诸葛亮带来的军卒去营盘休息。随后,便引着诸葛亮到治下的江夏太守府上歇下了。


刘琦扶着虚弱的诸葛亮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太守府上。走入正堂,诸葛亮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军师?”


诸葛亮闻声抬头看去,是二将军关羽。关羽见他前来,急忙起身来迎他,“军师受伤了?怎么伤的这么重,发生什么事了?”


诸葛亮摇头,示意他无妨,随后便被二人搀扶着坐下。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主公见二将军久久未归,疑事有变故,这才命我前来面见公子请求发兵增援。没想到路遇追兵,一不小心便受了伤。”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处,“伤的不重,二将军莫要担心。”关羽捶手懊恼叹道,“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并非是公子不肯派发救兵,实在是整兵需要时间,这才延误了时机,实乃羽之过也。”


诸葛亮摇头,“云长莫要自责,此等事实非人力可以料及。”他安抚到,随后转身看向刘琦,“有劳公子请医官来替亮处理一下伤口,今夜我和云长一同启程回途去支援主公。”


关羽连忙阻拦,“军师不可,军师一路舟车劳顿又受了伤,岂能继续赶路。请军师今夜便先留在公子处休息一夜不迟,我先领兵去支援大哥。”刘琦从旁附和。


诸葛亮叹了口气,应道:“云长之言有理。”他捏了捏紧皱在一起的眉心,继续说道,“我料曹操必来追赶,主公断不会从江陵来,必会斜取汉津。还请云长昼夜兼程前往汉津走陆路接应主公。夏口城险,钱粮颇丰,可在此久驻屯兵与曹军相抗。我明日前往夏口起兵走水路前去策应主公。公子留驻江夏整顿军马,届时江夏与夏口互为掎角之势,想来便也无虞了。”


刘琦与云长点头称是,随后刘琦便取了兵符交给关羽,关羽领命便离开了。刘琦坐在一旁宽慰着诸葛亮的情绪,“先生稍等片刻,我已经命人去请医官,想来很快便能赶到。”


诸葛亮点点头,有些焦躁地搓起了虎口。他的左手虎口有一道极长的疤痕,可以看出是积年的旧伤,虽然早已消了大半,但伤处看起来依然十分狰狞可怖。


这是诸葛亮旧有的习惯,他在情绪焦躁时总是会习惯性地去揉那处伤疤。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年少时觉得那道疤丑陋至极,便天真地想着把那道疤痕揉掉。因此,他总是闲暇里和自己的左手较起劲来。时间长了,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虽然年岁渐长,他不再对自己的疤耿耿于怀,但这个习惯算是落下了。因此,他总是习惯性地会在情绪焦躁的时候无意识地去揉它。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医官便急忙赶了来。刘琦赶忙上前止住了行礼的老者,急切道,“莫要多礼,救人要紧。”随后就带着医官见到了诸葛亮。


医官小心地检查起诸葛亮的伤处,说道:“伤的不深,没有见骨。只是创口比较大,需要处理一下。”诸葛亮点点头,便由着医官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因为时间太久,伤处的血已经干涸了,此时正紧紧地和衣料黏着在一起,只是扯动外衣便引起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医官用剪刀剪开了诸葛亮的衣服,尽可能小心地去将他伤处的衣料剥离下来。尽管如此,却还是撕裂了他的伤口。早已被染成暗红色的板结的外衣再一次被猩红浸润。


血流如注,诸葛亮拧起眉来,偏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的伤处。只凭触感他就可以想象到伤口的惨状。等到医官将那些布料从伤口剥离干净时,诸葛亮的伤口已经再度鲜活起来了。


血从伤处涌出,长期的失血令诸葛亮眼前一阵发黑,他用手把住桌角,以防自己不慎栽倒下去。金疮药敷在伤口上时再一次带来了狰狞的痛感,他咬住下唇忍耐着剧烈的疼痛。他越发焦躁地掐起了自己的虎口。未果,他开始想些旁事来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诸葛瑾有些不解地看向弟弟。他的弟弟总是会抛出一些让他有些意外的问题。


诸葛亮皱眉,有些嫌恶地说,“太难看了,我不想留疤。”


诸葛瑾只是笑,他摸了摸幼弟的头。诸葛亮身上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睿智,但在某些方面表现却格外的幼稚。他开言道:“我倒是觉得这是一种证明,不管是好是坏,这都是岁月在你的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这番肺腑之言没有得到诸葛亮的认同。诸葛亮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的语气里带了三分嫌弃,颇为不驯地回道:“哥哥,我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您没有必要用这种话来搪塞我。”


诸葛瑾长叹一口气,他的小弟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不会轻易地被外力改变说服的。于是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无论你对他它的态度如何,你都逃脱不掉,倒是不如向好处想些来的好。”


诸葛亮听了只是嗤笑一声,他点头赞道,“您早该这么说。”


话虽如此,他却不自主地把右手靠近了刚被包扎好的伤处。刚被处理好的伤口微微的发着热,散发着些许的痛感。他再一次对着自己摆在院里的琴出起了神,右手拇指开始不自主地抚摸起他的伤口。


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疤。


钢针牵引着麻线穿过他的皮肉,将那些被利刃分割开的血肉再一次勾连起来。诸葛亮冷汗直流,他的下唇不知不觉已经被咬出了血。铁锈味儿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唤醒了几分他已经被疼痛消磨大半的神智来。


他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触手所及之物仅剩了来自创处那阵阵翻涌的痛感,蔓延在鼻间的血腥味令他几欲作呕,他按下了涌到喉咙处的反胃感,掐紧了自己的左手虎口上的疤痕,逼迫自己强撑着不去发作。


他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记得当医官出言告诉自己伤口处理妥当时,他脑内那根紧绷的弦才算是彻底的松懈下来,紧接着一阵眩晕感传来,他失去了知觉,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睡得并不安稳,昨夜处理完伤处以后已经是三更时分了,当他再次睁眼时也不过刚刚辰时二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痛,连日奔波下来身体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强迫自己忽视身体的不适,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处理。他的主公,数千将士的安危,荆襄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都牵于他手。


诸葛亮不敢懈怠,急唤了门外的仆役进来替自己更衣。他的动作不可避免的牵动了伤处,疼痛令他皱起了眉。仆役被他吓到,连忙请罪不敢再动。诸葛亮摇了摇头,没有怪罪他,只教他动作快些别顾及太多,时间紧迫,万万是耽误不得的。


云长昨夜便已启程,急行一夜想来现在应该也快行至江陵了,但愿子龙与翼德能护住主公安危。


诸葛亮并不笃信鬼神,但此时他实在是鞭长莫及,便也只能诉诸神明。但愿吉人自有天相,他有些苦涩地想到。辞别刘琦后他便匆忙上路前去与刘备会合了。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神助,一路顺风顺水,行起船来倒是也快。两三个时辰下来便已接近江陵了。


昨夜大概是下过了雨,江面上烟云笼罩。大雾弥天,两岸的山崖和树冠都看得有些不真切了。诸葛亮内心也不由得一阵揪紧,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心知绝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军心涣散,众军将何以与曹兵相持?这种情况下,疼痛反而按下他焦躁不安的情绪令他冷静下来。


他死死的凝视着那被云雾笼罩的看不真切的远津,但愿自己的主公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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